谢礼_将军以为他弯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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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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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一颤,抿了抿嘴,低声道:“奴才是怕……沈公子这次用计不成,往后再找徐先生的麻烦,他不过是想找人出出气,反正也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毒.药,奴才吃了,让他痛快了就是。”

  周锦堂:“怎么,你同那老头子还有什么交情不成?”

  陈璧心头微乱,垂眸摇头道:“奴才这样的低贱之人,怎会与徐先生有交情?奴才……就是敬仰先生,佩服他有学问,不忍心看他年纪一大把还落得这么难堪……先生是读书人,最讲究斯文,若真叫他吃了那泻药,伤的……可不仅仅是身子。”

  周锦堂听着她的话,眼里掠过一丝复杂之色:“你倒是会为他想。”

  陈璧抬起眼,那两只眼睛水盈盈的,清亮澄澈,看得他心头一跳。

  周锦堂眉心一蹙,屈起手指在桌上一敲:“有屁就放。”

  陈璧垂了头,看着自己的鞋尖:“奴才没话要说。”

  “这事儿你是受了点委屈。”

  陈璧蓦地抬头,又听他道:“不过那也是你自找的。”

  她心里暗道: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。

  “事情我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仲业,老头儿还说要好好地谢你。”

  陈璧大惊:“这怎么行……”

  周锦堂眼风一扫:“你还不乐意?”

  “不、不是,”陈璧道,“可您就不怕……这事给先生知道了会有什么不好?”

  “能有什么不好?”他硬声道,“既然是那臭小子做的,就跟是老子做的没有分别,做都做了,还怕丢人?”

  顿了顿,又看向陈璧:“你这小东西,瞻前顾后,酸溜溜那样,真当自己也是读书人了?”

  陈璧抿了嘴,不说话了。

  周锦堂看她表面是没声响,两只乌眼珠子却转来转去的,一看就是在心里头嘀咕什么不好听的话。

  他笑了一声:“小东西,这是在心里头骂老子呢吧?”

  陈璧背脊一寒,扑通一声跪到地上:“奴才冤枉!”

  周锦堂挑眉:“冤枉不冤枉,你自己清楚。”

  陈璧暗暗叫苦:“就算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,奴才也不敢,将军英明神武、威震四方,一只手指头就能把奴才摁死,奴才哪敢呐……”

  周锦堂一听这话,没忍住一笑:“我要杀你还用得着亲自动手?”

  陈璧猛然想到给严永华捏着脖子生生碰死的素心,一哆嗦道:“奴才若是能死在将军手里,祖坟上都会冒青烟……”

  周锦堂一拍桌子:“瞎说八道,还来劲了你!”

  陈璧抿嘴一笑,往后缩了缩。

  她这一笑虽然是个谄媚讨好的笑,可那眉眼弯弯的模样落在周锦堂眼里,竟是说不出的顺眼。

  他眉头松缓,语气却颇为不耐:“赶紧滚,去把吉祥叫过来。”

  陈璧松了口气,转身出屋子去找吉祥。

  吉祥进到书房,原本也是战战兢兢、小心翼翼,甚至已做好了给臭骂一顿的准备,谁知一抬头看到周锦堂,却见他是个神色松快的模样,不由两眼一直。

  这可真是邪门,方才将军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跟冻着冰渣子似的,怎么转眼的工夫就……

  难不成是陈璧那小子把将军哄好了?

  吉祥在心里直拍脑袋,果然不能小瞧了她!

  第二日,徐先生的人并未到将军府。

  陈璧原本忧虑会给他认出,毕竟,倘若他真要来拜谢,那就是避无可避。谁知来的并不是徐先生本人,而是他的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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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童阿赟。

  阿赟称,先生今儿早起时犯了痛风,疼痛难忍,连床都下不得。但已有约在先,迫不得已,只有令亲信阿赟亲自送了东西过来。

  陈璧松了口气,又有些担忧,阿赟便道:“先生这是老毛病,好好歇上一回便好,陈小公子不必担忧。”

  陈璧一愣,道:“叫我陈璧便是,我一个下人,怎么担得起你一声公子?”

  那阿赟一板一眼道:“先生有言,对待陈小公子,要和对待他一般无二。”

  陈璧笑了笑:“先生言重。”

  “先生还有句话,要我带给小公子。”

  “请说。”

  “先生说,这些书送给小公子,适宜在一人独处时细心品读、静心体悟。”

  陈璧闻言一怔,朝手里的书箧看了一眼,拱手作揖道:“必会依先生嘱托。”

  将阿赟送走后,陈璧回到屋里,打开了书箧。书箧中放着的,是一本《临堂画集》和一方砚台。

  书和砚台都泛着古旧,给晨光一照,隐约还有烟气飘浮。

  陈璧霎时红了眼睛。

  当年,她还是陈家小姐陈初凝时,性子比寻常大家闺秀调皮些,总爱与先生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。先生虽常夸她天资聪颖,却也没少数落她顽劣不驯。

  这方砚台,就是陈家出事以前,她与先生打赌的赌注。只可惜,后来先生还没来得及将它送到陈府,陈府便已倾覆,她也成了一叶浮萍。

  先生如今将砚台送来,就是在告诉她,他早就认出了她是谁。

  陈璧又拿起那本画集,轻轻地翻开。

  第一页是小童捉蜻蜓的画,色泽寡淡,笔触形状却惟妙惟肖,其情其态,跃然于纸上。第二页是一位少妇坐在秋千上打扇子,花团锦簇间,轻纱飘飘,娴雅曼丽,而这位少妇不是旁人,正是她的嫂嫂闵氏。

  临堂,是她在陈府的小书房。当年她吵嚷着也要和父兄一般有自己的书房,爹爹就亲自为她辟出一间屋子,还叫大哥和二哥给她搭了木头书架。

  画集中的每一笔,每一划,都是她亲手所画。

  她当年曾说,这辈子都不要陷于名利争夺、人情世故,只想在那小小的临堂里做个缩头乌龟,做一个管他天下千万事、闲来轻笑两三声的过客。当时先生还笑她天真无知,不知所谓。

  如今,先生却将这画送还给了她。

  他恐怕是要规劝她,该去做那个从前一心想做的不问世事的闲人,而不是……其他。

  陈璧此时才明白,先生装病,是为了给她留一分脸面。如此情形,当面见到,恐怕只是平添难堪和伤怀罢了。

 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星,轻吸了口气,又将东西收了回去。

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,将军府过了几日太平日子。

  周锦堂被皇帝派去山西剿匪,吉祥身为贴身小厮,自然也得一道跟去。

  将军不在府中,大小二乔禁足在自个屋中,便也安生,没什么再好扑腾的。至于那位沈家公子,自下药一事被揭、给将军“促膝长谈”了半个时辰以后,就彻彻底底地乖觉了,许久不曾见他闹出什么动静。

  一众下人,由严永华管制着,只要看护好府院、顾好自己便行,旁的也不必操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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